甘姨娘扭头对她嫂子说道,“二姑娘善解人意,必不会见怪的。”
她姑嫂俩说话时,谢宝扇只笑不语,严氏也闭嘴不言,甘姨娘和甘太太说话无人应答,脸上渐渐带了讪色。
这时,小丫头重新上了茶水点心,谢宝扇见送来的干果里有严氏爱吃的松仁,便安静的剥了一小碟松仁,放到严氏手边,甘姨娘拿眼瞅着谢宝扇,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姑娘就是有孝心,怪不得老爷和太太时常称赞。”
谢宝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对甘姨娘说道,“五妹妹也有孝心,上回还说要照顾姨娘的身子,不想搬去和我们姊妹同住呢。”
甘姨娘嘴边的笑意僵住,先前为着姑娘们搬住处的事,五姑娘当众驳斥严氏的话,事后她被谢之华斥责了一顿,怪她没有教好五姑娘,连着好些日子,谢之华不去她的院里。
甘姨娘假笑一声,她道,“那孩子就是心眼太实诚,离得太太近了,也能叫太太多教教她。”
谢宝扇望着甘姨娘冷笑,跟她掐尖要强有甚么用,还不是事事受太太掣肘?
她二人打了半日机锋,才见严氏淡淡的对甘太太说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府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好的。”
甘太太接过她的话,恭维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只有国公府才能教出这样的好孩子,也不知将来谁家会有这样的好福气。”
说罢,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太太,我那哥儿,自打前面的儿媳妇走后,家里给他相看了无数的姑娘,总没合心意的,如今他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都没有,看得我这个当娘的好不焦心。”
甘太太说起这些儿女婚事,谢宝扇一个闺阁女孩不便在场,她红着脸,对严氏说道,“太太,我去找可云姐姐说话。”
严氏对她点头,说道,“中午留下来陪甘太太吃饭。”
“是。”谢宝扇应道,又朝甘姨娘和甘太太微微颔首,便走出去了。
这谢宝扇在东院留了一日,甘太太用过中饭,便要告辞回家,走前,她对严氏说道,“我那孽障不成器,捐了个小官儿,二月初二这日,家里请了一班小戏,想请太太和姑娘们过去乐一日,又怕太太你不赏脸。”
严氏早就听闻这事,她回道,“二月初二我要陪老太太去庙里上香,只怕不得空,到时叫儿媳妇领着姑娘们登门恭喜。”
甘太太原也不指望严氏能亲自到场,此时听说小严氏会带着姑娘们去,乐得喜笑颜开,她和严氏道别,拉着谢宝扇的手再三称赞几句,自出了信国公府。
次日,谢宝扇换好衣裳往东院去请安,夜里下了一场春雪,雪不大,屋瓦上薄薄的落了一层,因要去章宅,谢宝扇带了鹊儿和银环,另有两个嬷嬷,她走出抱厦时,谢宝镜也穿戴整齐带着丫头们出来了,谢宝扇说道,“你这是要去舅舅家?”
谢宝镜点头,遗憾的说道,“可惜得很,要不是去看舅舅,我就能和二姐姐一起去看章先生了。”
姊妹俩说着话,便进了东院,昨夜谢之华歇在严氏房里,这会儿她陪着谢之华用饭,用完早饭,严氏进屋更衣,谢之华坐在炕上,他问谢宝扇,“我听你太太说,你要去章先生家里。”
谢宝扇回道,“正是,先生特地下了帖子,倒不知是为何这般郑重。”
谢宝镜顿足说道,“偏巧遇着舅舅病了,我还从没去过章先生家呢。”
谢之华嘴角噙了一丝笑,低头吃茶。
谢宝扇笑了一声,她道,“正月一过就开学,到时还怕见到不到章先生么。”
两人说话之时,严氏已换好出门的衣裳,外头的马车也已备妥,众人出了仪门,一个往严府去了,一个往章宅去了。
只说谢宝扇,到了章宅,章素青早先已等在二门处,她穿着一身半新的青衣,身旁带着小丫头茉儿,门口的元宵灯笼还未撤下,章宅只有她一个主子,再加几个老仆,显得极为冷清。
谢宝扇和章素青问好,章素青见到谢宝扇神情之中隐约带着郁色,她并未多问,挽起谢宝扇的手,说道,“我备了好茶,你有口福了。”
师生俩人进了内宅,谢宝扇一路走来,四处打量,这宅子虽比不得国公府占地宽广,但也颇大,足有三进,章素青住在一处绣楼,绣楼收拾得干干净净,处处都透着精致优雅。
进屋后,却见东窗下的炭炉正在烧水,章素青让谢宝扇坐在暖炉前,她洗了手,给谢宝扇泡了一盏茶,问道,“甘家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