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里是一叠白纸,她熟练地拿出紫外线的小灯放在眼前,白纸上立刻出现了细密的小字。
3月23日,七点训练,和丸井说话五句,真田32句,7:23分喝水,……
7月5日,和C组化学课代表说话三分钟,对她笑了两次……
12月……
密密麻麻的小字,把他的一切都以文字的方式表现出来了。记录着他的一切,少女拿着笔,温柔甜蜜地笑着,一点点记录下今日与他的所有记忆。
似乎是还不够满足,又从书柜底层的旧书中拿出标记着七月的速写本,开始勾画她在今日所见到的幸村君。
穿着美丽浴衣的幸村君,温柔又深情的幸村君,啊啦啊啦,要赶紧赶紧赶紧把他留在画纸之上哟!不然如果被抢走了或者被杀死了,以后就看不到了呢。
看不到了。
想到这个之后,原本在纸上不断勾描的动作突然顿住,手指在不断地发抖,越来越用力,最终“卡擦”一声,炭笔断成两截。
坐在冰冷的地上,肩上的睡衣被慢慢褪去,她闭着眼,没有丝毫表情,若有所思。
心脏抽搐着,剧痛让人无法入睡,浴室镜子里的少女赤裸着,已经逐渐脱离青涩的身体在水雾中变得迷糊不清,那些不可细查的神情就像无数次突然涌起的悲伤,最后还是化为虚无。表情会停滞为面无表情,悲伤也会变成漫不经心。
冰冷的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蔓延着不愿停歇。身上因为寒冷而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她恍若不觉,长发被淋湿粘在身上不离去,隔着水光看自己,不清晰却更加相似。
和当初的那次多么相似,稚嫩的孩童在浴缸满满的冷水里把自己淹没,那样无助,想要逃离却又强迫自己折磨自己。
只是想要生病,和淳一样生病了是不是就能被妈妈拥抱呢?
但是为什么那时的结局是一整天没有人发现她在发烧,直到晕倒才被闲雅哥哥背去医院呢?
没有微笑也没有眼泪,只有把体温变成冰冷的温柔液体与她拥抱。
“真是的,发烧了呐……”清浦优看着温度计皱眉,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彻子的额头,轻轻叹气:“彻子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在夏天也感冒这么厉害呢?不是说了不要把空调调太低吗?现在这样子可是很严重呢。”
躺在床上的彻子努力挤出微笑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大:“没事的哟,母亲不要太担心,睡一觉就会好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彻子还是要保重身体才行呢,我和爸爸都很担心呢。”
“嗯。”彻子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后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原本是说好今天帮忙给幸村君的妹妹补习功课的……看样子是没有办法了呢。”
“说起来昨天真是辛苦幸村君了,”清浦优很快想起了昨天的少年,“彻子把他的号码给我吧,我打电话告知他你没法去了比较好。”
“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呢?”彻子躺在床上小声地说道,但是随后又被清浦优的话打断。
“彻子就先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妈妈就好了。”
“那么就拜托了。”
作为母亲,总应该为女儿做些什么才对吧?她瞥了瞥床头柜旁边的时钟,唇角笑容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