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璋道:“现在的情况是万一皇帝驾崩,我们是扶持谁上位。”
郭胜接着道:“当然是选对我等有利的人了,咱家觉得皇子协年幼又无外援,比起皇子辩来好掌控。”剩下几个中常侍纷纷称许。
“胡闹!虽然皇子协好掌控,陛下也有意传位于他,但你们想想,且不说嫡庶之分,大将军和党人就会那么轻易让皇子辩上位么?到时候何进与党人彻底勾结在一起,手握重兵的他们来个‘清君侧’的兵谏,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呀!”张让气恼道。
众常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段珪问道:“那么扶植皇子辩,我等就能继续坐享先前的荣耀?大将军恐怕也容不得我等啊。”
张让阴沉着说道:“不会,大将军与党人未必是一条心,那些党人大臣对他这个‘皇亲外戚’也是多有龌龊的吧,如我等败亡,那些自命清高的党人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了,别忘了跟我等势同水火的是党人而不是大将军。”
赵忠赞道:“妙啊,我等扶植皇子辩即位,何进与何皇后定当心存感激,那些士族党人依附他也不过为了对付我等,我等正好借此时机跟何进交好,只要对他晓以厉害,相信他不会再为难我等。”
张让决定道:“如此我等便派一人去说服何进,至少要他在我等与党人间保持中立,我等可多用金帛结交何进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苗让他们帮从中挑拨。”
“可是咱这边也未必一心呐。”赵忠阴笑道。
“你说的是蹇硕?他倒是跟陛下一条心,也不想想咱要是倒台了,能有他好果子吃!”张让也有些不满道。
原来蹇硕虽为宦官一党,但还是十分忠于灵帝的,并且蹇硕虽然握有兵权,但对何进非常畏忌,曾和宦官们一起说服灵帝派遣何进西击边章、韩遂。就和贾充政敌劝说晋武帝司马炎派贾充西击鲜卑一样,把何进调离中枢釜底抽薪。
“看来咱要敲打敲打他啦,这拥立之功古来皆是飞黄腾达的基石呐。”赵忠说道。
洛阳北宫,汉灵帝刘宏躺在龙榻上。
这位幸运登上帝位,酷爱敛财玩乐并做出一些如裸游馆、流香渠、卖官店、宫中市等荒唐勾当的皇帝,现在也感到自己的虚弱无力,这些年来的酒色生活,已经掏空了他本来就羸弱的身体。
灵帝挥了挥手,让一众太监宫女退下去,只留下他的心腹蹇硕。
从外表上看蹇硕根本与太监沾不上边,他壮健而有武略,又对刘宏特别的忠心,所以才当上了西园八校尉之首的上军校尉,以节制大将军何进还有袁绍等门阀士人。
蹇硕在龙榻边跪下身体,向灵帝靠了靠。
灵帝声音有些沙哑无力地说道:“朕跟卿直说了吧,自从王美人那件事之后,朕就有废掉何氏的决心了,奈何阿父与那些老臣皆是反对,朕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说着灵帝摆了摆手,阻止了想言语的蹇硕继续说道:“朕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协儿继承帝位,朕知道不论是大将军,还是老臣那里都不会答应的,现在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爱卿了
蹇硕点头道:“臣定当达成陛下的心愿,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允许臣适当时诛杀大将军一党,若非如此恐怕难以达成此事。”
蹇硕与何皇后的矛盾很深,他也深知何皇后之兄何jin兵权在握。在嫡长制的世袭制度下,刘辩是长子,是皇位的当然继承人,而现在要废嫡立庶,是有悖常理的。为此,蹇硕决定先下手为强,诛杀何jin后再立刘协。
灵帝面色潮红,咳嗽了阵后从身上取下一份诏书说道:“朕授予你拥立皇子协,诛杀何进,废除何氏的诏书。”蹇硕颤抖着双手接过诏书,悲泣叩头不已。
洛阳,袁府
袁熙抬头看去,只见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个三十上下的文士。袁熙见过这就是那个有贪财之名的许攸许子远。
袁熙收敛心神微笑道:“许世叔莫取笑侄儿,世叔不和父亲公干却来这里取笑我是为何?”
许攸也笑道:“本初兄让我叫你去书房议事。”
袁熙跟着许攸走向了书房,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做工精美的小金兽,双手捧给许攸道:“这是侄儿日前在金市买到的,据说是战国时的玩意儿,许世叔喜欢古玩,侄儿就特意留了下来。”许攸是袁绍的近臣地位可比李渊之刘文静。
许攸眼尖,看得出这是个精巧贵重的古玩,假意推托三次后很是勉强地收了下来,对袁熙的神情越发和蔼了。
许攸,和袁绍交情匪浅,是比较熟悉袁绍的人了,他从前也偶尔送过一些财货给许攸,表面上也对他很客气,毕竟将来许攸也是能决定袁绍决断的一位重要谋士,所以能拉拢的要尽力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书房里袁熙看到了淳于琼、郭图、颜良、文丑还有几个袁绍的心腹门客。
袁熙拱手施礼后跪坐到了席末,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一般是没有他什么事的,只是袁绍有意栽培,还有就是可以向他了解一些宫中的事情。
果不其然,袁绍对他说道:“显奕,你来说说今日宫里的一些事吧。”
袁熙出列说道:“自从上月来陛下身体日渐消沉,按祖制来说本应当选立皇子辩为储君以防变故,但不少传言说陛下让蹇硕拥立皇子协,近日两位皇子的课业也停止了,陛下诏两位皇子榻前服侍,而十常侍等阉党特别是蹇硕的气焰也日渐嚣张起来,差不多完全控制住了皇宫。”
待袁熙说完,袁绍环视了众人一周后,说道:“我本欲借大将军之手除去十常侍这个大汉朝的毒瘤,不想大将军唯唯诺诺诸多忌惮,迟迟不肯下手,诸位看我们该怎么办?”
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是武夫,除了动刀兵外也不会想出什么办法了,能出主意的现在就郭图、许攸两人了。
郭图答道:“大将军所虑者不过是除去十常侍之后,我们士人坐大威胁他的地位而已,他与阉党也并非没有厉害冲突,如果皇子辩即位,那么新皇还年幼,今后的朝政是该听大将军的还是十常侍的?”
许攸接口道:“是也,所以吾等应当从中挑拨激化他们的矛盾,我看大将军并非不想除去十常侍,只是瞻前顾后尔。”
袁绍听出了些苗头,问道:“两位莫非有了对策?快快说来。”
郭图许攸相视点头了一下,由郭图说道:“其实我们只要给大将军一个底气就足以,当新君即位时,袁公可跟大将军说,可以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新君和太后jin行兵谏,如此大将军不论于情于理都可以名正言顺讨伐阉党了。”
袁绍担心道:“好是好,可外地将军郡守如在京中横生事端,该如何是好?我们并不能掌控这些外地豪杰。”
许攸解释道:“外地豪杰进京可互相掣肘并不会一家坐大,到时候只要除去十常侍与何进,谁的声望有本初你之盛?加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到时只要本初你等高一呼,群雄必然归附也。”
袁绍闻言已,经完全进入了许攸描绘的美景中了,仿佛自己立马就能肃清朝野,降服群雄位极人臣,他不住地称是。
郭图趁热打铁道:“袁公到时除去蹇硕务必掌控好西园兵马以为资本。”
袁绍点头道:“到时我会让他们归附与我,不然就收编了他们的兵马。”
袁熙在下面听两人前面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后面却着实是个馊主意,汉末的大乱就源于此。
两人的本意还不错,但是他们料不到董卓的野心、实力和手段。他们所谋和张纮月前给袁熙分析的并无二致。
可是他现在人微言轻,不可能拂逆袁绍的意思,自己能做的只是尽量在这次变乱中,为袁家和自己捞取资本,最好能在袁绍收编西园八校尉兵马时,自己能掌领一支。
数日后,袁府
曹操一大清早的就跑来砸门,门房的袁四,拉开门,看到是他,急忙拱手说;“原来是校尉大人,这么早不知道有什么要事。”曹操一脑门子官司,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通报袁校尉,就说曹操来访。有要事相商。”
袁四看他表情凝重,又知道他和袁绍的交情不浅,当然不敢怠慢,慌忙的跑进内院,在窗外通报说;“大人,典军校尉曹操来访,说有大事要和您商量。”
袁绍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门去,袁熙知道是何进这个千古第一笨蛋,要倒霉了。
不对,馊主意似乎是老爹袁绍出的。何进死不足惜,不过引董卓进洛阳,似乎大可不必了。
不久曹操和父亲袁绍的争吵声,清楚地传入内堂袁熙耳内。
曹操愤怒的指责父亲袁绍说;“本来天下并不乱,只是愚蠢的人把它给搅乱了,汝竖子不足与谋。”
袁绍也急了,大声拍着桌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袁家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曹操冷笑着说;“区区的几个宦官,只需要你我带上禁卫军百名,就可全部诛杀,何苦让大将军下诏,招董卓引外兵入京,董卓的为人我素来知道,此人野心极大,我只怕你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袁绍也冷笑着说;“我看是孟德你多虑了吧。”曹操连连冷笑,指着袁绍说;“好好,我敢断言,乱天下着,必是何进和你袁绍二人。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两人本来是儿时的玩伴,相濡以沫的知己,可是袁熙知道,从今日这一战开始,两人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势如水火,但也心生嫌隙。
袁熙感慨,这大汉真的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