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言身体很虚弱他脸色苍白眼圈儿却红红的他那双因为瘦而格外显大的大眼睛里更是闪烁着不容错辨的盈盈水光。
明月有种他下一瞬就会哭出声来的错觉但喻嘉言却一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别人都以为他高烧昏迷其实他却一直都清醒着只不过他身体太过虚弱即使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他躺在冰冷硬实的黄土地上听到大伯在发现他时惊呼出声然后又听到大伯气急败坏的骂人。
他和二伯娘吵的很凶可大伯娘却拒绝听从大伯的吩咐死活不肯把他抱回自家。
大伯见指使不动大伯娘就想亲自抱了他回去可大伯娘却撕扯着大伯不让他上前。
他内心一阵绝望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初春时节的冷风里。
然而很快他就被明家大伯小心翼翼抱了起来。
从明家大伯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一下子就落了泪他近乎贪婪的汲取着明家大伯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气。
昏昏沉沉之间他意识到自己被带回了明家紧接着他还听到了李大夫的声音。
当烈酒的气味、苦涩的药味充斥鼻腔喻嘉言原本已经绝望的内心再度迸发出对生的渴望。
他没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因为药汁苦涩就哭闹一来他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二来他想活着非常非常的想。
小小的人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吞咽终于将一大碗苦药汤子全都喝下了肚。
他的努力很有成效在谢氏喂了他一碗姜糖水后喻嘉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无力、那么沉重。
当然他认为自己病情的好转肯定也少不了明家表哥用烈酒为他擦身、大姨谢氏哄着他喝姜糖水的功劳。
喻嘉言的生母小谢氏是明月大伯娘谢氏同一个高祖父的远房堂妹所以喻嘉言要叫谢氏一声“大姨”。
只不过小谢氏的祖父经营有道一家子在她祖父那辈就搬去了镇上做小生意所以在小谢氏出嫁之前这对堂姐妹基本没有任何往来。
因着家境优渥小谢氏嫁的也比谢氏好——喻守德(喻嘉言他爹)是五里屯当年唯一的秀才老爷明家大伯明地当年却只是个家境相对富裕的纯粹庄稼汉。
如果不是喻守德在喻嘉言四岁那年突然失踪小谢氏也不会因为忧思、劳累拖垮了身子更不会因为受了父母相继过世、娘家嫂嫂对她们母子百般讽刺挖苦的刺激就突然离世。
而她如果没有在喻嘉言9岁那年突然离世喻嘉言也不至于落到赵氏手里受尽磋磨。
“粥来了快老大媳妇儿快喂嘉言喝一点儿。”明老太端着粗瓷大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谢氏一见忙下炕接过了自家婆婆手里的粥碗。
粥是小米粥粥的最上层有两颗大红枣斜斜漂浮着。
喻嘉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菜团子、糠团子以外的食物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更是连菜团子、糠团子都没能吃进嘴所以这碗散发着诱人米香味儿的小米稀粥才一出现他的肠胃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咕咕造起了反。
喻嘉言羞的脸红脖子粗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