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硬。
如果不下点力气根本嚼不动。
他用了力。
顿时,没有任何水分的鱼肉被牙齿碾成了碎渣。
嚼动。
不腥。
那股烟熏火燎的气味很重。
但不算很咸。
能尝出来盐味,可却比腊鱼那种齁咸齁咸的味道差远了。
淡淡的,不明显。
而与之相比……似乎这个味道更好吃一些?
就是可惜,没什么口感,一嘴的渣子。
但……
想了想,他又掰断了一块鱼肉,绕开了纳闷的阎家二兄弟,自顾自的走到了自己的茶杯面前。
春友社的茶杯都是陶杯。
这玩意便宜,不怕摔。
杯口很深,有点类似后世那种老式玻璃圆筒杯的感觉。
把鱼肉丢进了自己的茶杯里,又把水添到了杯身三分之二处。
攥着茶杯……
忽然,李臻和杜如晦都扭过了头。
二人的感应中,天地之炁一片燥热。
那手法……
“????”
李臻有些恍惚。
咋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不过,顷刻之间,茶水开始沸腾。
而李世民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一般,继续攥着,让茶水滚沸。
高温的作用下,一股烟熏风味迅速和水汽一同,蔓延开来。而滚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停手了。
原本的一杯茶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
鱼干,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其实煮过干货的人都知道,干货海产这种东西,不在于你水煮多久。处理这玩意,是真的需要耐心的。得用水慢慢的泡才行。
但李世民显然没这个认知,也不觉得有什么。
水没了?
继续倒。
又一杯。
咕嘟咕嘟。
没了。
再倒。
第三杯冒泡时,鱼肉终于抵不住那种远超常人的压力,瞬间,化作了一杯浑浊的碎渣。
“文冠。”
就在李世民对着那杯碎渣发呆的时候,一直看着对方动作的李臻对小伙计喊了一声。
“啊?先生。”
“去,拿个碗,再拿几个勺子。”
“哦哦哦。”
刚才还在看着茶水煮鱼的小伙计赶紧跑到了厨房,拿着个空碗,几个木勺走了过来。
接着很聪明的双手呈上:
“这位将军,您请。”
“嗯。”
事关军务,李世民也没任何玩闹托大的意思,直接把茶杯里的浑浊汤水倒进了碗里。
取过了一个木勺,率先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接着是杜如晦。
老杜也拿着勺在碗里舀了一勺。
而在阎家俩铁憨憨眼露明悟之色的走上前来,一人一勺后,最后留了个碗底给到了李臻。
李臻浅尝一点,把最后剩下的给了眼馋的小伙计。
“……”
“……”
“……”
一屋子人不言不语。
感受着嘴里那股……很新鲜的烟熏咸香中,带着茶底苦味的残留,李世民忍不住看向了杜如晦这个不速之客。
拱手:
“未请教阁下……”
“诏狱司七品判官---杜如晦。”
诏狱司的七品判官,说到底不算什么大官。
可李世民却异常客气,拱手:
“原来是杜判官,失敬失敬,在下李济安,军中任职。”
他没报家门,杜如晦却看明白了他身上那件比叔宝兄战裙还长的山文甲。
也不多说什么,拱手见礼后,就听对方问道:
“敢问杜判官,此……制鱼之法何人所为?十鱼出几?可有制约?如何保存?……不知可否赐教?”
听到这话,杜如晦看了一眼道长……又看了看这俩公子哥。
最后看向了这个将领。
心里首先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人……
是个麻烦。
身处军中,来历也尚不清楚。
打探这些很可能是和军粮挂钩。而但凡和军队沾惹上的事情……
处理不好,都是麻烦。
眼下最合适的办法,是把道长从这里面摘出去。
“将军客气,杜某误打误撞为之。”
李臻一愣。
虽然没想明白老杜干嘛这么说,但却选择了信任对方,一声不吭。
就听老杜继续说道:
“不过,若以斤数论,这种鱼干的话,十鱼出五,制约到没什么,只是消耗些时间。保存的话,按照道长之言,最好别捂着……”
“这种捂着也没关系,只要不沾水,没什么大问题。”
李臻给出了解释。
“……”
李世民眼里这下是真的满含意外了。
这种……以他的阅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天底下最适合成为军粮没有之一的制鱼方法,其实并不是出自这个判官这……再联合刚才对方那种商讨询问的模样。
这鱼……难不成,是这个道人教的?
瞬间,眼神瞄向了李臻。
不过……想了想,他暂时压下了心里翻涌的荒唐,姿态放的更低了:
“请先生教我。”
这话刚说完,杜如晦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道:
“将军可是要充当军粮?”
“正是。”
“……”
得到答案后,杜如晦又看了一眼李臻。
“敢问将军在何处任职?”
“这……”
倒不是说李世民不敢对杜如晦说。
而是因为……他如果说了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么刚才对那道士说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自己欺瞒再先,而此法明明出自这道人身上,要是被对方知道了心生不喜……那不就糟糕了?
但也就在这句话之后,阎立德上前一步:
“杜兄,在下阎立德。”
杜如晦一怔……
“啊?……敢问……令尊可是……阎少监?”
“……?”
阎立德也一愣。
李臻嘴角一抽……
而看着愕然的阎立德,杜如晦站直了身子:
“杜陵杜家,杜如晦,家父杜吒。”
“……杜吒杜世伯?”
阎立德和阎谦同时也站直了身子,躬身行礼:
“原来是杜世兄,小弟失礼了。”
“见过杜世兄。”
兄弟俩赶紧打招呼,神色恭敬至极。
而一旁的李臻则悄悄的叹了口气。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