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斐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件事情……
忽然感觉有些相似。
但是因为某些限制便不可妄称其名不可叙说其事……
斐潜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稍微停了一下对着崔厚说道『随某来。』
崔厚连忙也跟着站起随后两人带着少量的护卫到了将军府的一角。在将军府的四个角上各有哨塔负责警戒内外。
斐潜带着崔厚上了瞭望的哨塔指着前方的一个方向说道:『永原兄请看……』
崔厚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哨塔边上望着斐潜手指的方向略带一些迟疑的说道:『主公所指……醉仙楼?』
斐潜微微点头。
醉仙楼的生意显然很好虽然说有一些距离人物物体什么的都看起来很小但是得益于今日晴朗的天气依旧能大约的看到在醉仙楼之中正在举办着宴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穿着花色鲜艳的女子像是蝴蝶一样忽而在这边飘飞忽而落到另外一处即便是在这里听不到什么声响但是也能想象出在醉仙楼之中定然是喧嚣无比热闹非凡。
『听闻令郎也常去醉仙楼?』斐潜淡淡的问道。
醉仙楼醉仙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花迷人花迷眼花不迷人人自迷。
像是这么喧嚣热闹又是纸醉金迷的地方自然是像是崔厚之子那样人物的心头好没少在里面一掷千金。
『犬子……无能……』
崔厚又要给斐潜跪下磕头赔罪却被斐潜拉住然后说道『先别急着说什么罪……你先看看这醉仙楼……和之前可有什么分别?』
醉仙楼在之前『舞弊风波』之中被烧毁过现在的醉仙楼是在原本的基础之上又重新建起来的。
崔厚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似乎……并无分别……』
斐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今日楼中之人呢?与昨日之人……可有分别?』
『这个……』崔厚忽然意识到斐潜问的所谓『分别』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简单便是有些迟疑起来思索着。
斐潜微藐崔厚一眼便是眺望远方。
阳光从苍穹之上洒落下来照耀在长安城的每一座房屋之上落在每一条街道之中也沾在每一个在其中忙碌的人们的眼眸里。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城市是新的长安。
这个新的长安属于斐潜属于和斐潜一同成长打拼奋斗的一整块的骠骑将军利益集团在这个集团之中有一些摩擦也难以避免但是大多数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前进。
如今骠骑将军的三色旗帜遍布南北远至大漠通达西域可以说一个新的时代似乎就在眼前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展开……
没错吧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着迎接着新的时代来临虽然说这个新的时代可能还需要再加把劲再努力一下但是越来越近的那种感觉会让一直以来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人欢喜激动愉悦振奋。
眼看着多年奋斗胜利即将到来怎么会不开心?
可是当斐潜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眼下的长安却发现在阳光之下依旧还有无数的黑暗藏在墙根下潜在砖缝中甚至在人们的衣袍上在端起的酒杯当中在舞女飘扬的裙子之下。
有人在仰着头笑着面对阳光也有人低着头偷偷在暗中磨牙。
有人满心欢喜的迎接着新的时代新的变化也有人依旧眷恋着旧日的主子和往日的荣华。
新时代的诞生就意味着旧时代的死去。
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死去?就算是一条狗都会在死前挣扎一下更何况是这些旧时代的士人豪强高官显贵?
开着上帝视角指点这个怒骂那个当然很爽但是身处局中的又有几个能够看清楚眼前望得见远方?
斐潜不也是因为刘廙和崔厚之子接连出问题才忽然想到光培养自家的孩子还不够因为自家的孩子并不像是斐潜当年一样有那么多的小伙伴……
一个人的举起的火把能照亮多少地方驱逐多少黑暗?
醉仙楼毁了重建的醉仙楼又回来了。
昨日在醉仙楼上的人走了今日在醉仙楼上的人和昨日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宴会歌舞美酒美食。
觥筹交错衣鬓飘香。
宴会么当然就是开心最好快乐最佳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说。
吃!
喝!
用酒肉堵住嘴用肚兜蒙上眼饱了就找人运动消食醉了就地躺平睡觉。
尽情欢乐尽管放浪形骸欢乐奢华就一个字爽!
新的时代虽然还未完全来临但是已经有人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可以肆意享受的未来便是带着醉的笑痴的眼开始要享受了苦的难的不想做脏的累的是傻瓜低头做事为人不耻偷奸耍滑方为王道!
陇西汉中川蜀的那些家伙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些人傻么?或许确实有些傻但是他们自己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在他们的眼中新时代是魔鬼会吞噬他们的血肉会拿走他们的积攒的财富会让他们失去原本的地位即便是斐潜跟他们一再的强调勾勒出新的市场新的世界他们依旧不愿意相信觉得斐潜就是个骗子。
远眺处三百里秦川。
光闇间四百年汉疆。
幸好斐潜在这长安城中看见了光明也看见了黑暗。
『家财或是令郎……』斐潜看着崔厚『永原兄可择其一……』
崔厚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有些预计但是这板子真的落下来的时候依旧是疼的要老命!
一边是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棺材本儿一边是老大不小的千里独苗舍弃哪一个都是半条命都没了!
有心想要狠下心那个废物儿子留着能干什么指不定下一次又闯出什么祸事来然后到时候连棺材本都没有了再拿命去赔?现在虽然年龄大了这几年没能生个娃可是或许明年就能多一个丁呢?再退一步来说实在不行找崔均那边过继一个来也不失为一个方案。
崔厚咬着牙在心中发狠了再发狠最后却忍不住泪流满面『臣……臣还是选那个……不孝子……』
话说出口一时间崔厚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金光四散就像是无数的金银插上了翅膀如同流星一般四散转眼即失一样站在望台之上只能是死死抓住护栏仿佛若是不这样做怕是立刻就会腿一软翻倒下去一般。
『嗯……』斐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汝之钱财将用来在飞熊轩之侧新建一居……便称永原居就是……此外如今刘玄德已进交趾亟待与川蜀通商永原兄不妨携令郎负责此事……』
崔厚愣住了。
虽然说谁都清楚从南中到交趾的线路并不好走所谓商队商道什么的基本上都是非常的浅薄几近于没有但是同样的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清楚交趾的那些香料和珍珠还有象牙、犀角、玳瑁等等几乎每一样都是意味着海量的财富……
前提是做好。
这几乎就是等同于斐潜罚没了崔厚全部的家财但是同样又给了崔厚一条生财的商道只不过充满了艰辛需要崔厚再一次的进行开拓而已。当然最为重要的或许带着那个不孝子走这一条路也就等同于带着孩子走出了死路奔向了新生!
崔厚涕泪交加拜倒在地『臣……臣岂惜碎首以报主公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