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望内心琢磨了一下虽然表面上的笑容不改但一眼看见这脚下的路满是黄土灰尘四溢眼前的这斐潜的车又破又旧竟然还有的地方连漆都掉了车箱整体简直就是一块木板拼凑而成连个锦垫都没有还仅仅用两匹马来拉车这简直就是……
卫望心中不由的又将鄙夷多增加了三分当下也就不肯换车。这种车马与寒门何异?若是坐了岂不是丢了卫氏的颜面?
汉代五十称老。
对于老者汉代的规矩还是蛮不错的五十可食细粮不服力役六十会官府发肉食不任军役七十受鸠杖见官不拜若有欺凌忤逆者以大不敬论罪不赦。
三老之职也是要五十以上但是卫望当下却未必年过七十……
几乎各地郡县在统计五十岁以上的老年人的时候都有一些做假的行为中央朝廷乃至于皇帝对此也多采取默许的态度。这其中原因倒也不难理解:一方面高龄人口虚增并不影响赋税与徭役反正这些人也不负担了;另一方面乡野当中多有高寿不仅可以表明皇帝圣明地方官吏政绩卓著更是国祚长久的吉兆。
像卫望现在坐的这种车叫做蒲车。形状没有斐潜的马车那么的大而且在这种车上老者可以盘坐不必正坐而且在车轮之上还有蒲草包裹减轻颠簸。
其实卫望换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习惯了软绵绵的锦垫包裹然后立刻去硬木板上正坐这个确实差距太大了一些。
打个比方来说此时斐潜的车就像是四轮拖拉机然后卫望的车就是奔驰的smart怎么选似乎是一目了然……
因此卫望也就以腿脚不利索上下车不方便的理由婉言谢绝了斐潜的邀请。斐潜也没有强求就点点头回到了自己车上一行人摇摇摆摆回到了平阳。
待到了平阳府衙厅堂分宾主落座。
“卫公雅量著时河东国士北人冠冕今日蒙承德泽潜实荣幸之至。”斐潜一面说一些客套的话语一面请茶。
“谬赞谬赞实不敢当。”卫望拂过三缕长须仰头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斐中郎功勋卓显保靖复土上辅君王下安黎民兼有班定远之志实令吾等乡野之人敬佩不已。”
班定远?
这是准备给我戴高帽还是准备给我定性质?
斐潜拱手说道:“潜何德与定远侯相比亦不敢言功仅看北地汉家桑梓无存腥膻便染尽一份心力尔。”
卫望正容而道:“斐中郎莫过谦矣。上郡沦陷已久地毁禾残伦失理罔人殆家亡斐中郎雄俊之姿雅容之怀纵横捭阖驱义兵解吊悬救水火功于社稷德于百姓纵观河洛青年才俊斐中郎当世翘楚也!”
话虽然很好听但是对于斐潜来说这样的程度嗯怎么说呢……感觉就跟后世那些营销人员进门之后就是从头到尾一阵猛夸就连放个屁都能说——啊呀竟然有丝竹般的声音像德芙一般顺滑……
斐潜斜斜的朝上拱拱手表示对于天子的敬意说道:“此乃天子圣明将士用命潜微末之才恰逢其会不敢贪功也!卫公过誉过誉。”谁知道现在这个卫望到底是作何打算要是自己得意洋洋的承认下来说不定一转头就变成了居功自傲狂妄无人了。
“啊……斐中郎真是……谦逊过人品行无双啊……”卫望见斐潜不以功劳自居也不吃奉承心中也不由得心念徒转借着喝茶的功夫再次多看了斐潜几眼。原来以为斐潜多少还是年轻人心气多傲多加奉承一下纵然不至于得意忘形也难免会因此露出一些破绽却没有想到斐潜沉稳得竟然像一个陈年的老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