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鱼秀颖追回来好几个大夫,统统聚在吟儿身边,连气都没喘,又去找稳婆。
然而,对于寻常大夫而言,吟儿早已药石无灵,他们把脉之后都觉奇特,对吟儿的了解还不如茵子,故吟儿这时也只差个稳婆罢了。他们各自都用尽医术,试图帮吟儿稳住危情。不知几个时辰过去,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吟儿时而清醒,时而却昏迷,终等到稳婆来时,几近人事不知,更还因火毒发作而吐出一口血来。
见她吐血,这些百姓全然惶恐,哪还再敢留下,那稳婆也不是专门接生只是略懂,是以见到这状况立马就吓跑了。
这也许,就是命了……吟儿略能缓气,心中难免伤感,转头往北看,漆黑天幕,无星无月,阴沉的气候,压迫的山河,远处似有杀声起,不知是近处的泰山,还是遥远的济南……
济南,此刻正与岳离、尹若儒交战彼处的阡,是该如何以一双饮恨刀破去尹若儒的邪幽,继而挑战起日月天尊岳离,并带领着千军万马,踏平他敌寇的领地……那磅礴无垠的疆场,那气凌霄汉的江湖,全都是吟儿的今生最爱。
他一定会赢的,一定会杀回泰安,一定会再翻覆这棋局,一定……难道不见岳离都不是攻、而是守?吟儿轻轻呼吸着这里流传着血腥的空气,周遭的一切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模糊,却觉得他的身影越来越伟岸,越来越清晰――可是,吟儿也很懂,即便能挺过去,迎来的也只是,他和她父亲的对决,想到这里,心里总漾着一丝淡淡的愁……
吟儿煎熬之余,只觉脏腑百骸全在烧,疼楚了几个时辰,却迟迟听不到小牛犊的一声啼哭,无人能救,无人敢救,雪落得越来越大,风雷不止一次滑荡在耳边、身下,约莫亥时,吟儿竟听见有军队临近……因躺在地上,她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早知悉,是以即刻被颤醒,令不远处高手去探查:“去看……金军主将是谁!”
那时她气若游丝,之所以说出这句,是想说,若那是邵鸿渊所领,也罢,他是一定会要她命的,不为别的,因她是林阡的女人,所以,如果金军打来了,他们大家就先逃吧!
手腕一紧,知是阴阳锁,极度虚弱的吟儿,承受已到极限,在再度吐血的同时,吟儿知道,小牛犊,是生不出来了……查探的将士始终没回来,也不知遭遇了什么险情,吟儿幽叹一声,已无时间等下去,爱怜地看了茵子一眼:“茵子……快逃吧……”
“不……”茵子惊恐地瞪着她,手上的帕子沾满了血迹,却始终不肯离开她。
“跟坏叔叔说,这辈子,我什么都不悔,只对他有愧……他说得对,答应他的话,常常做不到,可这次,他不能怪我啊,是小牛犊不好……他,他不必给我报仇,金人……并无对我不起。”她抹去茵子的泪,柔声说,“快逃吧。茵子,你们……”
“盟主!”鱼秀颖却摇头,“我再去寻,一定能寻到!不能让盟主就这样死了!”
恰在这时,回报传来:“金军将领是护**、凌大杰!”
不是邵鸿渊,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吟儿一喜,喜悦过后,却知凌大杰虽不冷血,武功却和邵鸿渊相当,这里谁人能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