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小芝哭了多久，古海就在旁打了多久的伞。直到雨又停了，他也丝毫没动过，就那样静静的，默默的，像是她哭到天荒地老，他也可以陪到天荒地老。
莘小芝哭完后，小声地抽噎起来。
她不敢看古海，也不敢与他说话。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心情稍稍平复后只余尴尬。
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怔了怔，因为这正正是她为他而绣的那条。
而现在，它被洗的干干净净，正规规整整地躺在古海白皙瘦削是手上。
她眼神顺着手向上，对上他清亮柔和的双眼，他的声音也很轻柔：“殿下，擦擦吧。”
她有些呆滞，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从前对她爱答不理的古海？
她接过帕子，朝他挤出一个笑：“多谢。”
见她笑了，古海在她低头擦拭脸颊时也悄悄抿了抿嘴角，把伞绕到她身后收起。
由于过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他握着伞柄的指关节已微微僵硬发痛，松开时关节发出了声响，他马上轻微咳嗽掩饰。
明明从前没少为了任务去骚扰他，可现在与他单独坐在一起，莘小芝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他一定没少像这般对他人施以援手吧。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法师……你从前，认识我么？”
古海听到这个问题，垂下眼睑，掩盖某种闪过的一瞬异样，并无言语，低头不答。
莘小芝又笑了。
她笑自己真的太天真。
从前那次修行，她也根本没有在意过古海，二人毫无交集。她怎么会觉得他是因为记得她的喜好才做的白灼菜心？她怎么会对他自作多情？
更何况，他是古海。他心里很大，住得下苍生，却也很小，连一个人都住不下。
“法师当我没问就是。”她双手撑着石凳，眼睛看着摇摆的双腿。
“我很想想知道……法师知道皇奶奶的事情吧，没那么简单，是么？”
她没说是什么事情，他也没问。
半晌，他一脸认真地开口：“是。”
出家人不可扯谎，他说的应是真的。
莘小芝不明白：“为什么皇奶奶会告诉你一个外人，都不愿与我说？皇奶奶是不喜欢我，还是……在保护我？”
她激动地发完言后，发现自己正凑在古海耳边，近得可以瞧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弯翘的睫毛。
她忙拉开距离，再低下头：“抱歉，我失态了。”
他接过她的话，声音微微低哑，但真诚。
“太后娘娘没有与贫僧说。”
她扭头看他：“那法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自己所推测？”
“是。”
他微微偏头看她，见她在看他，又越过她看向别处。
莘小芝看着他有问必答的诚实模样，莫名戳中了笑点，低下头噗嗤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