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动作还挺温柔。
傅柏抬眉,就因为这么丁点儿温柔,他薄唇微微扬,愉悦咽下一口浓郁药汤。
你来我往,一碗汤渐渐见底。
容枝放下汤勺,舒出一口气,刚才距离太近,她都能感受到傅柏鼻息。
不是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不太合适了。
傅柏收回目光,眸色黯淡两三分,却并不说这些,反而说起,“之前从南市回来,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调查过程里,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容枝:“嗯?”
傅柏眉头压了压,正色说,“虽然容平是南市人,但他初高中是在北市念的,当时因为成绩优异,作为择校生,在北市一中六十七班念书。”
他顿了顿,抬抬眼皮,“与程阮的母亲,宋谨知女士一个班。”
容枝眉心微皱。
容平生平怎么样,她并不关心,可是容平与程阮这个名字连在一起,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傅柏缓缓叹了一句,“枝枝,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遇见的一切,都是她人暗中布置。”
他说完,一直看着容枝,只看见容枝也侧头望着他,眼里有几分不解疑惑,又有探究。
傅柏凝视着,继续说,“如果你受的苦难,遇见的恶意,都是有意为之,而世界上其他人,都在爱着你,你会喜欢——”
“这个世界吗?”
他目光紧追不舍,稍微有些急迫在等一个答案。然而容枝没有说话,她跟没有听见似的,收拾保温桶。
过了很久。
容枝才说:“没有如果。”
……
无论是意外还是注定,是自愿还是被迫,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她所经历的,是二十年苦难,长久的失望与多次抛弃,并不是一句阴谋和如果,可以化解开的。
傅柏有料想到。
她的吸引力不仅仅源于她的美丽,更来自她这个人,天生后天,都是组成她这个人的不可缺少的部分。被她吸引,喜欢她,就注定会接触到她的胆怯与厌世,也注定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
傅柏笑笑,不再追问如果,只说,“明天还会来吗?”
“会吧。”容枝点头。
“医院里饭菜都没有味道,可不可以要一个八宝饭?”
“你当我是饭店?”
“我都伤成这样了。”
“知道了。”
……
容枝收拾好东西,又将病床完全放下去,接着提上保温桶,与傅柏告别。
傅柏喜欢她,她知道。
当初的假戏,现在的真做,她都懂。利益牵扯感情,
傅柏终究没有提及那个话题。
她也什么也没有说。
容枝出了病房,就见楚浅从电梯里走出来。
楚浅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看上去挺工整的,又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容枝多看了两眼,没想来这是谁。
楚浅见了她,跟身边的人告别,往她面前走过来。
容枝先开口打招呼:“阿姨好。”
“枝枝好啊,”楚浅笑容温和,视线在她手上停留一下,接着介绍起那个中年人,“刚才是我未婚夫,过阵子我就要结婚了。”
“啊……”
楚浅解释说:“他们父亲去得早,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之前碰上一个合适的,本来打算就这几天结婚,没想到傅柏出了意外,刚好什么都没准备,挪后一段时间也正好。”
豪门大户,即便楚浅是改嫁,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好。主要还是因为她导致的意外,容枝低头,“抱歉阿姨。”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楚浅笑着挽过她的手,“傅柏喜欢你,想去保护你,那是他的愿望。你实现他的愿望,他只会开心,不会需要你的道歉。你们好好在一起就可以了。”
“可是——”
楚浅温柔得过分,容枝有很多问题、许多否决的话,可在楚浅温和目光里,她有些说不出口。
楚浅看着她,继续说:“或者,你是想对我说抱歉?”
容枝垂下眼,“对。”
楚浅笑起来:“那就更没必要了,傅柏能找到愿意保护的女孩,我很开心,比结婚都要开心。何况,延后婚礼正好能赶上个大吉日,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轻轻拍了拍容枝手背,笑容又柔和几分,什么话都是在安慰她的话。
傅柏似乎没有告诉楚浅他们已经分开,但此刻容枝也不好开口说。她用力抿了抿唇,扯着唇角笑笑,声音很轻,“那就好。”
楚浅则继续说:“前阵子我想让傅柏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伴娘,现在见到你,正好就自己问了,西式婚礼,不会很闹腾的,枝枝下月初有没有时间呢?”
“有空的。”容枝点头。
“那一定要来,到时候你是伴娘,傅柏当伴郎,郎才女貌,我的婚礼肯定会是最好看的婚礼。”楚浅微微笑,目光是柔和的希冀。
容枝舍不得拒绝这种希冀。
即便和傅柏关系有点尴尬,但她还是点头,“一定到。”
楚浅心满意足地与容枝告别,等送她进了电梯,才转头看向病房的门,叹了一口气,走进去,果然看见门后轮椅上坐着人。
“医生有没有说过不能下床。”楚浅接过轮椅。
傅柏:“抱歉。”
“你和枝枝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嗯……”
“人的经历不能代表人的品性,有时候许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经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那些事情以后,那个人是怎样的人。柏哥这么大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该说的,只是你没有经历感情上的事,我怕你后悔。”
“……”
傅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脸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
傅柏与傅原不一样,他学业优秀,不靠家族考上世界级名校,毕业之后接管公司,将本来要颓废的北达做成国内购物广场代名词,纯利润增加好几个点。
在圈内,他一直是家族接班人的典范。
习惯以资本家思路做选择,每次抉择都可以将己方利益最大化。
甚至于,面对至亲也是如此。
二十几岁,让混迹名利场二十多年的傅郑国下台,不伤分毫,也没有一点儿犹豫,理性到无情。
他才优秀了。
因此大部分时候,楚浅不将他看做晚辈,而以平辈的身份与他交流,可如今,面对这些事,楚浅才能感慨一句,这位豪门继承人,的确还是她儿子。
一个两个,憋着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浅道,“枝枝是个好姑娘。”
傅柏眉睫轻垂,“我知道。”
“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因为那些别的东西,放弃她。”
“嗯。”
“她答应当我的伴娘了,你努努力,我也只可以帮你到这里了。”
“嗯。”
“不过,记得不要在我婚礼上求婚。”
……
傅柏听见这话,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有些惊诧。
这位天之骄子在商场里游刃有余,然而碰到情感上的事,还是得叫她妈。
毕竟,她可是结过两次婚的人了。
“不是我小气,只不过,虽然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惊喜,可我估计,枝枝不会喜欢。”
“而且,水到渠成才叫惊喜,其他的只能是惊吓。你得先把该说的说出来,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求婚才会是一件幸福的事,否则,众目睽睽下的求婚,叫赶鸭子上架,只有尴尬,没有愉悦。”
傅柏再次垂下头,沉默了。
楚浅则笑起来。
被打击这么多年,终于碰到个扬眉吐气的事,找到当妈的感觉。
她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原os:我哥不合适,但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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