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一条狼的我,垂着毛茸茸的尾巴,踱步在雕花的轩窗下,听着床榻那边香梨、杨桃,以及汪流媚为床榻上分娩的人不断打气的助威声。
是的。
郎墨楼不愿再让我饱受临盆的剧痛,他选择与我交互了身躯。
就像曾经他替我挖掉身上夜倾城给我留下的痣,以及在青丘狐国我在黎泱面前犯了狐皮嫁衣的诅咒时那般,我们互换了身体。
郎墨楼变成了我,而我变成了原型为白狼的郎墨楼。
仍然记得一个半时辰前,宫纟宿的疼痛让我几乎要昏厥了过去,我痛得浑身每一颗细胞都在疯狂地痉挛。
那寸步不离就牢牢守在我身旁的郎墨楼,看我痛得快要散了架,他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将滚烫的唇瓣贴在了我的耳廓,对我颤着声带说了一句:“我怎么舍得看你为我这么疼,佟宛。”
疼得思维放空的我哪里还有意识去琢磨郎墨楼在说什么,但是下一秒,剜心刮骨的疼痛便从我的身体中乍然消褪,紧接着,我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缩小,自己的四肢也开始长出了银白色的狼毫。
随后,我就变成了郎墨楼的原型。
而郎墨楼……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撑着四肢站起来,看到的是那与我交互了身体变成我的模样的郎墨楼,正抱着圆滚滚的肚子顺着床栀往地面上出溜。
他痛得那凛俊的五官都扭成了麻花!
“嗷呜——!”
我急得仰颈一声狼嚎,从床榻上跳下去,跳到了郎墨楼的身边,用尖尖的鼻子拱着郎墨楼!
寝殿内,听了召唤而急匆匆赶来为我接生的杨桃香梨小姐妹,还有汪流媚,原本还在房间的一角忙手忙脚地为我打水泡手巾、准备麻布,做着各种接生准备呢,在听到我的这声狼嚎后,纷纷向我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哎呀!墨楼…墨楼这是……”
汪流媚最了解郎墨楼,虽然一眼便明白了郎墨楼和我这是互换了身体,但也仍然惊诧得难免有些语塞。
“墨楼和宛宛互换了身体,桃桃,咱们赶紧把墨楼扶上床!”汪流媚将自己湿漉漉的手在琉璃白袍上抹了抹,连忙带着目瞪口呆的杨桃,将已然疼得说不出话来的郎墨楼搀扶到了床榻上,“香梨你准备好,我先和桃桃把墨楼的袍子脱了!”
香梨不可思议的目光从床榻上正被七手八脚地褪掉裙袍的郎墨楼身上,流转到变成白狼我的身上,我没办法说人话,只好尴尬地吐出狼舌,朝着香梨挥了挥狼爪子。
香梨蹙着秀气的柳叶眉,哭笑不得,只好扭回了脑袋继续忙着手下的活儿,为接生做准备了。
……
眼下,一个半时辰都已经过去了,郎墨楼还没生出来。
“使使劲啊,狼王爷!急死我啦!”杨桃急得在原地跺脚,她没有接生的经验,就站在床榻边打下手。
“桃桃你别催了,这不是急的事儿,狼王爷也是第一次临蓐,他没有经验。”香梨坐在床尾的位置,为弓起两条腿的郎墨楼接生。
“宛宛羊水先破了,墨楼肯定不好生的,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墨楼也没生出来。再这样下去,八个宝宝会有缺氧窒息的危险的,大人也很容易感染……”汪流媚用帕子忙着为墨楼擦汗,急得脸色跟着郎墨楼的脸色一起转变得苍白。
“流媚说得没错,”香梨蹙眉地咬着唇瓣,犹豫了片刻,“我们再等半个时辰,若是狼王爷还生不出来,我们就麻烦北溟请仙医来为狼王爷剖宫吧!”
汪流媚闻言,点了点头。
而这会儿的我,就远远地四脚伫立在轩窗下不敢靠近她们,生怕自己身上的狼毫以及野兽的体息,会让郎墨楼…哦不,会让我自己的身体传上病菌导致感染。
我知道郎墨楼此时一定很痛苦,方才不过宫纟宿的我,就已然疼得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现在郎墨楼这都干生了一个半时辰还未生出来了,他能不疼吗?!
我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到床榻上那真的忍了太久太久的郎墨楼,忽然就用我的声音,痛苦得撕心裂肺地尖声嘶喊道:
“佟—宛——!老—子—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