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老子、狼王老子啊!求求您饶了老夫吧!”老仙医老泪纵横,合十着早已冻得通红僵硬的双手,不断地朝那薄情极端的男人作揖叩首,“解药这个挨千刀的主意,不是老夫的意思啊,老夫真是被那胡凤柒给逼到绝路了啊…!”
凌厉紧敛的眉梢上还挂着冰晶,他怆然地望着脚下鼻青脸肿的仙医。
是真的吗…夹竹桃苷的解药,真的就是药引吗……
当她含笑饮下他为她寻来的解药的那一刻,就注定他成为了真正杀死他和她女儿的凶手,对吗……
所以,若换句话说,其实是郎墨楼他自己亲手扼杀了她腹中的胎儿,对吗……
可她还替他背负着他的罪孽,他却将千斤重的辱罚都欺压在了她那无力再承受一丝痛苦的肩背上,是这样吗……
眉宇间流淌着好奇的神韵,他垂首怔怔地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正正反反地端详了两遍,忽然翘唇自嘲地笑出了声音。
苍白的发丝落寞地垂在他不再宽厚的肩头,孤瘦的身影恍如被抽光了魂魄。
跪在脚下的老仙医见他笑了,就仿佛看到免死的曙光一般,更是加大了连连叩首的力度,与声嘶力竭的哭求。
不过好像,这反而更惹他恼火了。
他收敛笑容,一双墨瞳爆出粼粼的幽冷!
几束寒冰图腾从他的背脊乍然飞舞而出,好似几条汲人魂魄的蝰蛇摇摆着身躯,向着脚下的老仙医紧紧缠了上去!
仅仅眨眼间,冰霜顺着仙医的双膝与白须向上漫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老仙医的身躯便被这坚硬如铁的邪冰死死地封锢住了!
郎墨楼蹲下了身子,对冰层里的老仙医勾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老仙医唯独能够转转眼珠,朝他暗送饶命的眼波。
但是——
他恍若不见,重新站起了挺拔的长身,十指骨节朝着身前用力一收!
无数被鲜血染红的冰渣轰然破碎,连带着脚边那颗早已被冻得黑紫的头颅,一同被炸裂得粉碎彻底!
一旁的南歌与北吟用羽翼宽袖遮挡住四溅飞裂的残渣,身上袍角也被这惊天动地的杀气掀得在身后狂飘飞舞!
一切都结束了。
郎墨楼的眸光在渐渐转亮,眸色也在不易察觉地渐渐变浅。
该做的他都做到了,威胁到她的人他都替她清剿了,迫害过她的人他也替她复仇了。
他在恨她的同时,一边默默忍受绞心的痛楚,一边为她铺好了往后所有的路。
转身望向雪崖下层层叠叠的千顷银山,他负手而立,所有的过错,无论自己的,还是谁人的,都让过去的一切掩埋在这场七天七夜的沸雪中吧……
“南歌,”他转过身,被严寒厮磨的嗓音暗哑深沉,“回月牙神谷,传达子民重建啸月堡。”
“南歌领命!”
“北吟,”他又侧向另一侧,“去五龙屿,新寻一处住所,房间要多,庭院要大,至少住得下十个人。”
“北吟领命!”
两个矫健的男人拱手道别后,旋身一变,变成一对儿比翼的雄鹰展翅直飞天际,扎进落雪逐渐稀疏的厚厚彤云中。
耳边再一次清净下来。
他浅灰色的瞳宇中蕴绽出了久违的幸福与温柔,唇边也荡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等不了了。
是时候该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