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看到了世勋,在婚礼上四处鞠躬,在台上剖析自己婚礼前夜的出轨行为,为她的没到场辩解,坚持要等她到底。
她看到他被梁家人奚落,被客人们哂笑,以及后来他母亲姜世兰拉着他宣布解除婚约时,他那通红的眼睛。
……
如果说她心底里也对梁世勋生过恨生过怨,在看到他的种种难过之后,她已释然了。
她想,他们到底相爱过,只是他们的爱情结束在婚姻的门外。他们都受了伤,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她不怪他了。
可是有时候,不管多长的感情,都常常敌不过利益。
公司陷入困境之际,做为长期交好的故友,梁家不融资不拆借,虽然话都说得好听,但资金方面的帮扶为零。
而很快,第一个劝她清盘出售的,正是他们梁家,就是他梁世勋出的面。
也是在父亲灵前,梁世勋对她说:“苏苏,公司已经举步维艰,拖不得了。你又从来没有参与过公司管理,毫无经验。所以你还是尽快把股份出手吧,趁我们老爷子现在有意,也趁顶峰现在还有些优良资产,我会尽量帮你谈个好价钱。”
关于出售的提议,许苏有认真考虑。她想,如果真要出手,当然还是卖与梁家吧,他们两全集团有这样的实力。她和世勋,虽然没有夫妻缘分,但给个好价钱的情份,一定是有的。
而后来,她看到了关于这个“好”价钱的报价单。那其中,不含对公司的任何潜在价值的估算,比如客户关系渠道网络等等,只就事论事的一一对应实物报价,房产、地皮、工程、门店。
并且因为盘子大,总价值高,所以需要再在总价上大打折扣,就象团购都得有优惠一样。
这么算下来,最后的实际帐面,缩水得不是一点半点。
对于这份报价,用林菡的话说,那是欺她外行,趁火打劫。
而许苏对着那价内部报价单,忽然想起的,是从前妈妈说的话。
妈妈说,要善待自已,永远别太信男人的深情,更别为男人的花心伤心流泪。
妈妈没有做到……
她也没有做到。
——婚礼前夕,她看到了世勋和秘书的现场版。伤心之下,跑去酒吧喝得烂醉,人事不醒中在□□视频里不堪出镜,失了婚亡了父成了笑柄。
呵。
····
所谓相对无言,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
默然许久,梁世勋再开口时又是老话重提,“苏苏,你瘦了许多,你这段时间肯定很不容易。我都知道,可是我却帮不上什么。公司的事,老爷子又问起了,不知道你决定了没有。你要知道,万一两全集团又看中了别的项目,到时就没有多余资金可用了。”
许苏默了默,道:“世勋,我知道你为我好,公司的事儿,我会认真考虑的。”
“还不能定下来吗?老爷子最近已经有些犹豫了,担心外人说三道四。”
是啊,两全集团有钱有实力,却不肯对故人伸出援手,拆零收购,价格打压。到时候外间有些什么议论,只怕也难免。
许苏点头,“让我再想想,公司里,也需要大家商讨一下。”
梁世勋一脸黯然,满眼都是关怀,“苏苏,你尽快决定吧,我不想到时候,连这点儿忙也没帮上你。”
许苏点了点头,抬头望天。
她想,世勋真的很会伪装呢,用深情。相处那么久,她真的一直相信他对她一往情深。
其实这样的伪装,她也学得会。
她的声音轻轻的,“世勋,还记得我们订婚时候吗?”那时候他那么急切,天天催着嚷着要订婚要订婚,好不容易捱到她过完十八岁生日,两家迅速举办了仪式。
“我记得,订婚是那么高兴那么甜蜜的事情。可你看你现在,不是本该春风得意的准新郎吗,为什么面上却不见一点儿喜色,而是从内到外透着股颓丧伤心?”
“世勋你不要这样……如今我已然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个人过得很幸福,才不算全军覆没。”
煽情她也会,用嘴巴说说就行的事,实在毫不费力。
她又看到梁世勋眼睛红了,于是他也仰头朝天,把手覆在了眼睛上。
····
独自往厅内走的时候,许苏的心情仍然沉郁着。回忆从前什么的,虽然让梁世勋不好受了下,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长椅就在后廊下,回厅内不过几个台阶。
却没想到在最后一个台阶竟然鞋跟一歪腿一软,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亏旁边有人,许苏就舞招着手扒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影标杆似的一动没动,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等许苏站稳抬头一看,有点傻眼。
竟是韩端。
她的动作,和刚才毛娜假摔的动作如出一辙。这个毒舌男人,这下不知道会如何说她呢。
许苏忙冲他客气道:“谢谢韩先生。”
她连声调都刻意不那么热情,免得人家想多了去。
韩端冷冷看着她,“没有了?”
啊?许苏没明白。
不过她仍是很快道:“不好意思刚才撞到你。”心里一边想着此情此景之下,到底怎么样提投资的事儿才会比较合理。
韩端仍是一张带着讥笑的冷脸,“就这?”
那意思许苏很明白,人家这是断定她有所图,才故意投怀送抱的呢。所以人家不屑的冷笑,等着她再耍花招丑态毕露。
许苏心头一股气忽然压都压不住。凭什么呀,一个两个的,她招谁惹谁了。
好吧,这个,她是还没开始招惹,凭什么先板着张冷脸对她呀。
许苏不客气道:“不然呢?韩先生刚才并没有扶我,我说谢谢只是客气。”
“还有,虽然碰了你一下,但我不是故意的,爱信不信。不过你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就碰坏了吧?你那张冷脸让人不顺眼极了。”
她的火气并没有让韩端有什么声色波动,直到看她没有别的话了,韩端才又冷冷道:“真是没一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