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激浊没回他,只是起身,将齐问的手放到了耳朵上。
齐问还能朦朦胧胧地听见声音,却觉得真困了,想起再睁眼能看见寒泽,索性闭眼睡着了。
“真是愚人。”睡前他听魏激浊小声念叨,但不大想睁眼,就未管这话。
赵扬清看着一切,道:“你亦是愚人。”
魏激浊面露不善,“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来了就为说我坏话?魏梁呢,把没把我儿子带来,他长多大了?”
赵扬清转身,魏激浊趴在铁门上望着他的背影。
等赵扬清再次进来,真领来一孩子,小小的,路都走不稳。
脸蛋白白,一见魏激浊哇地叫了一声:“爹!”
魏激浊笑得有些傻,看着他儿子,却无法触碰到。
“小子长得真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这样可不行,身体跟不上,怎么保护人。”
“保护谁?爹是不是要死了,他们说爹是大坏人。”魏梁红着眼,又抓抓自己的衣袖,“一群坏蛋,他们才是坏人,爹肯定没事,人死前都是怕的,不像爹你,笑成这样。”
魏激浊的确不怕死,但他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长得慢,话却说的挺快,这都是谁跟你说的。”
“好多人。”魏梁低头,他娘跟他讲,魏地在塌。
他没看见哪处塌了,就知道自家爹在外,总不回来。
赵扬清静默地看这一切,脸色愈发不好,“我突然知道,主上为何派你做此事了。”他同魏激浊传音。
知魏激浊现在无法力,也没打算魏激浊回应自己。
“你有子尚且如此,主上有子想必更宠。他虽舍得杀殷王,却放不下自己多年唯一的子嗣。两百年前,你不该在不周讽刺殷王,言殷烈该死。殷王怒,主上也怒。这种事他迟早有一日会知晓,一旦知晓必不饶你。”
魏激浊仔细听着,“哪有那么多猜测,主上怎么想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忠于主上。”
他弯下腰,与魏梁齐平,道:“梁啊,这次的确是爹错了,你不要跟爹学。”
他声音凄凄,带有悔意,魏梁一听便哭了。
“爹哪里错了,不能跟我回家吗?”
魏激浊摇头,“回不去,十年前我心怀不轨,见主上势弱便俟机夺修仙界,如今想来,却是错了,主上那么好,我是被脏物蒙了眼,才想反他。你万不要跟我学,主上才是我们的天,才是我们的一切,我反他,活该身死。”
“爹不死。”魏梁喃喃,不断用手去碰牢房的那道结界,却怎么都打不开。
偶尔被反弹一下,跌到赵扬清腿上,哇哇痛哭。
赵扬清只是站在魏梁身后,以免他摔得太狠。
最后还是魏激浊看不下去,吼一声:“你怎么这么蠢,一下撞不开还撞第二下!我从来没这么蠢过。”
赵扬清不说话,魏激浊小时候做的蠢事并不少。
“爹,不是……”魏梁又开始哭了。
魏激浊烦不过,道:“快走!别哭了。你爹我今日就得死,你记得给我烧香,除了主上的话谁都别信,省的被人骗。”
给赵扬清比了个眼神,赵扬清抱起魏梁就走。
魏梁手脚并用,衣衫都破了,大喊:“叔叔,放我下来,我要我爹!”
魏激浊吼:“快走!带着你爹我对主上的那份忠诚一起活下去,要是被我知道你干了违背主上的事,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哇!啊!爹!”魏梁声嘶力竭,嗓子渐渐哑了。
魏激浊听着他的声音,忽然又道:“对少主好!”
魏梁带着哭腔问:“少主是谁?”
没人回他,赵扬清又开始沉默。
剩牢房中,齐问被魏激浊最后一声大吼惊醒,不由自主地问:“少主是什么?”
魏激浊没回,他知道少主是谁,但主上还未把殷烈带回来,或许永远都带不回来。
他只觉眼渐渐模糊了,竟然看见了主上的脸。
听闻主上的大武乐章胜了桑林之舞,殷王无趣,弃了天下。
自己眼前竟然出现殷王了,同主上站在一起,琴瑟和鸣的。
一定是看错了。
“崇修仙人竟然跟殷王太庚站在一起?”刚醒的齐问小声道。
魏激浊一下就清醒了,主上的确来了,还是和殷王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