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朝那处望了望,道:“小少爷今日说要将《千字文》背下。”
东方岭点了点头,让他将自己推了过去。
打开门,屋里暗暗的,书桌旁数十颗夜明珠并排,在黑暗中照亮一片小天地。一只小小的人儿,团成一团,一双眼睛已经困得打起了架,他圆圆的小脑袋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东方岭被推到小涵身边,他宽大的手掌覆在了小涵的头顶,轻轻的揉搓了两下,柔声道:“小涵,去床上睡。”
小涵如同小鸡吃米一般点着的脑袋,在听到他说话后,终于停住了。
“爹,你回来了。涵涵马上就把《千字文》背下来了!”小涵疲惫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纯真的笑容。
“不急,明日再背。”他笑着道。
“不,今日涵涵背下来,明天就可以背给夫子听,这样大家就不会说爹的坏话了......”小涵明亮的大眼睛,在说到最后时,渐渐黯淡。
东方岭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学院里有人欺负你?”
小涵垂下眸子,道:“他们说爹是妖孽,每日只会留恋花楼,还说涵涵是爹和野女人生出来的,爹遭了报应,涵涵才会如此蠢笨。只要涵涵多背些书,大家一定就不会如此说了。”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对......对吗?”
东方岭沉默了,他一言不发的揉了揉小涵的小脑袋,顿了半晌才道:“不要管他们怎么说,小涵在爹的心里最聪慧。”
小涵闻言,皱皱巴巴的一张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抬起小脸,在看到自家爹爹脸上的黑印子时,一下笑喷了:“爹爹脸上被小猫按了爪子......”
东方岭抓住他挥舞起的小胳膊,问:“什么小猫?”
“喏,爹照照镜子。”小涵指向一旁的铜镜。
他顺着小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模模糊糊的镜面上,照出了一张无瑕的面孔,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脸上被抹了一个黑印。
东方岭黑着脸回头,回想起那只小狐狸给自己系面纱前,曾用手指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估计这印子就是当时留下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道:“你没看见?”
侍卫垂头:“看见了。”
东方岭气笑了:“看见了不说?”
侍卫委屈:“属下以为是王爷自己弄的。”
东方岭:“......”
“罢了,罢了。”他用指腹轻轻抹掉脸上的黑印,失笑。
*
翌日一早,翠荷打着哈欠将院子扫了干净,又去厨房煎好了药,端着一碗药汁,去自家小姐门前敲门。
“小姐,您醒了吗?该吃药了。”
“进来。”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翠荷进了屋,将药汁放在桌子上,上前拉开了床榻上的帷帐,在看清自家主子的脸蛋时,被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唱戏去了?”她惊讶的问。
冯岁岁懒懒的抬起脑袋,有气无力的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不,有点像个大花猫。”翠荷憋笑。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道:“胡说,本小姐如花似玉。”
“是......小姐最美。”翠荷敷衍道。
冯岁岁不满的穿上衣裳,走到了铜镜旁,镜子里那个女子脸上左边红一块,右边黑一块,像是个调色盘,哪里还有原来倾城的样貌。
她有些无奈的回想起昨夜的事,顾不上找老鸨要银子,她从安平郡王那里跑出来后,就直接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小树林,她才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听着呼吸的声音,应该还是个男人。
她穿着那点衣裳,本来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就已经冻得有些哆嗦,现在知道有人追踪她,她的腿肚子软绵绵的像是面条一样,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身后的影子突然一动,吓得她那仅剩一点点的胆子快碎成渣渣了,那个黑影凑凑两声之后便不见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扔在她脑门上的一件袍子。
冯岁岁被袍子蒙头后,惊吓过度,差点没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直到许久后,她才从敢把袍子拿开,然后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穿过林子,跑回了家。
她算了算,自己要是以这个速度参加中考八百米跑,应该能拿个第一。
她连钻两个狗洞到了自家院子后,才喘着粗气,趁着月光看向那件长袍。
这绛紫色的袍子,看着有些眼熟......
冯岁岁黑了脸,这不就是刚才调戏她的那位厚颜无耻的安平郡王的衣裳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知道她是自己侄子的未来的侄媳,还如此调戏她,难不成他是想挖自己侄子的墙角?
她不由得在脑海里自动补充了一部七十九集的狗血家庭伦理电视连续剧。
安平郡王:“快到侄儿生日,不知侄儿喜欢什么诞辰礼物?”
离王:“皇叔送的,侄子都喜欢。”
安平郡王微笑道:“天冷了,当叔叔的没什么好东西,就送给侄儿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吧。”
离王点头道:“皇叔出手真是阔绰,想必那草原是极好的。”
安平郡王:“是了,那草原四季如春的绿,送给侄儿最合适不过。”